台灣立報/ 世新大學資訊傳播學系教授/ 賴鼎銘/ 2008. 03.06
 
最近,心裡常有一種聲音,不停地追問自己:為什麼我還是不停地買書?

以前常跑書店買書,是為了寫論文,投給學術期刊。那時買的書,主題很限定,一定與研究主題相關。

但現在,升等教授十幾年,已沒有非寫論文的壓力,很多以前非常有興趣的主題,現在已變成索然無味,但我仍然不停地買書。逛書店當然已成我的習慣,但有些人只逛一逛,不一定要買。可是,我逛書店,不買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;只要看到喜歡的書,我一定搬回家。

我有時也會自圓其說,認為有人買名牌包、有人買精品服飾、有人收集水晶,我買書又有何不可?每個人都有其興趣,只是我的興趣在買書而已。

只是,我家裡真是被書擠得愈來愈小了,新買的書都躺不進書架,這個時候,我仍然不停地買,難道我真的已邁入「癡」甚至「病」的境界?

有一天,逛完書店,在羅斯福路上慢走時,我終於逐漸摸清,我一直仍在買書的原因。

我仍在買書,其實有兩個主要原因。第一個原因是,書看愈多,理解的層面愈廣,就會想看更多的書,吸收更多的知識。這種時候,看到自己前此沒有涉獵的主題,自然會想買回來看一看。

這方面的書包羅萬象,包括人類學、社會學、哲學、科普、醫學、道教、氣功、太極拳、文法、傳記等等。主要的目的是在補足以前過度專業化未能吸收的部份,想讓自己的知識層面能更寬廣一點。

第二個原因則比較弔詭,買這些書是在解構自己前此以來學習的知識。從小到大,我們一直受到的是科學第一,理性最大,當然更包括進步、競爭、發展等信念。這些信念已讓自己的腦袋裝了不少先入為主的概念,看起文章,一定帶著科學的框框,充滿狐疑地質疑科學以外的知識。

這些框框,一動起來,就喜歡用邏輯、客觀、信度、效度等概念來衡量大部份的事情。雖然最近逐步在改變,但累積已久的習慣,一碰到情況,總是會自動反應出來。

我現在買的書,其實不少是在幫我解除這種布迪厄所說的「學究謬誤」。科學社會學、知識社會學、科學哲學、方法論、社會科學的哲學、包括部份人類學、社會學、哲學、文化研究的經典,都是在幫我打破這些迷思。

要說得更廣一些,道教、氣功、太極拳的書,也是在幫我打破科學的迷思。有些事情,科學無法解釋,很快就被打成如巴塔耶所書「被詛咒的部份」,只能在底層流竄。但如果真正去了解,又發覺它不是不可能。知識的霸權,常常讓社會中不少默會知識逐漸流失,這恐怕是我覺得最為可惜的地方。

看第二種原因的書,常常充滿震撼感!碰到狠狠地拆解自己前此框框的作者時,有時恨得牙癢癢地,但最後不得不五體投地地折服於這些人的眼光。不相信的人,可以試讀傅柯的《知識考古學》,及布迪厄的《實踐與反思》,還有葉啟政有關均質人與離散人的著作,即可深身體會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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